陈宁红着眼眶问:“就算恢复得好,我也不可能变得跟从前一样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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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健康/ 陈宁 (八仙尘燃事件的伤者,也曾经担任新加坡酷航空服员)
留疤是必然的
那时日夜交班、日以继夜照料看顾我们的,还有可爱、善良又分外辛劳的护理人员。以卧床病人的视角,她们是穿梭在病房间的大小天使。那段期间,我看到的不只是职务上的执行,还有更多的是与我们感同身受的心灵连结。
当时,我虚弱,加上痛苦难耐的伤痛,让自己顿时退回好小好小的样子,于是每一个护理师,我都喊姐姐。“姐姐……可不可以帮我叫我爸爸?”“姐姐,副木好痛喔……可以帮我拆下来吗?谢谢。”
后来渐渐地康复一些,才得知原来有快一半的护理师年纪都比我来得小,或者根本和我同年。不过,为何一进医院,我就有这样的自然反应?是因为她们看起来无比强壮吗?即使她们眼眶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,三餐也时常吸吮著珍珠奶茶果腹,但她们进进出出的身影,对病患而言,却是这么有效果。我想,不只是她们从护理站拿进来的点滴与药,更是她们美丽的同理心与关怀。
痂皮掉下来后竟然看到
我记得有天傍晚,爸妈刚好不在病房内,一个护理师姐姐和我闲聊著,我们就像是朋友一样,聊以往的工作、感情,最后,我和她分享了早上部分痂皮掉下来后,我看到粉红白色的新皮肤上,泛著排序极其紧密的黑点。无数的黑点,到处都是,密密实实的,黑中还带着很恶心的藕紫色,就像是芋头表皮上粗大的毛孔。
我说,自己本来满心期待,等痂皮掉下来后,可以看到健康的新生皮肤,但却看到了这种密集恐怖的情景。我没法接受这是我未来的皮肤。手臂和背看起来好像发霉,太恶心了。
说着说着,我眼眶泛红,再一遍声泪俱下。
护理师姐姐站着看着我,眼眶也泛了泪水。她好像要说些什么,但又语塞,最后,她只是静静地让我哭。她说她可以理解这种心情,因为她也是女生。
不可能变得跟从前一样
隔天早上,41病房的护理长来了。她看看我手臂上的黑点,正要开口时,我又开始难过得不能自已了。护理长满脸舍不得地说:“陈宁,我看过太多伤烧病人,他们的确都有留下伤疤因为皮肤受伤了,而且伤得不轻。所以我要告诉你,留疤是必然的。”
红着眼眶问:“就算恢复得好,我也不可能变得跟从前一样吗?”护理长抿著嘴,双眼直视我,她缓缓地摇头,说:“不能。”我好难过,心突然好紧、好痛啊!
护理长接着说:“不过未来的医疗及医美技术很发达,好好地复健,首先让功能恢复,功能是有可能完全恢复的。以后美观的部分,还可以靠穿衣打扮、化妆盖疤来处理。”我想护理长希望我当下就有留疤的认知与心理准备。我哭得好惨,但最后还是点点头,我答应她先看眼前的事情。
护理长摇头的画面,至今,我始终忘却不了。不过,或许那一刻虽然让梦碎了,但也是一记当头棒喝,是迟早的一棒。那一刻,让我知道了会留疤,且是满身的伤疤,我确切知道不可能不留下什么。不过,还是相当谢谢你们,我的天使们。
另外,当然还有好多的医疗人员及医事人员需要感谢,我无以回报啊。
本文摘自宝瓶文化《15度的勇敢:尘燃女孩的900天告白》
作者:陈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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